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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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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珝不想回家。

不想整天被拘在後院, 不是學女紅就是學管家,不想隨便被楊氏嫁掉,不想嫁給江南富商做續弦, 給一大堆嫡出或jsg庶出的孩子當後媽,更不想被擡入高門做妾,成為鞏固家族勢力的工具人。

長安富貴迷人眼, 她在這裏的事業才剛剛有了起色,菜果不愁賣,下個月她便要成為悅來書?齋的畫師了, 隨隨便便一幅畫就能賣出萬金。

“為什麽要送我回家?你不是說與我阿耶有舊怨嗎, 他還未登門賠禮,你、你怎麽就要放我回去了?”就原主在便宜爹心中那點地位,根本不足以讓便宜爹為了她登門賠禮, 這點自?知之明吳珝還是有的。

抱大腿等了半天, 才等來一聲嘆息似的回答:“我與你阿耶之間的舊怨,不過是一場誤會, 如今誤會解除, 自然要送你回家。”

“我不回!憑什麽都是你說了算!”既然是舊怨怎麽就成了一場誤會,他說有舊怨便把她綁了來,他說是誤會就把她送回去, 怎麽說都是他的理, 他把她當什麽了。

心裏委屈,吳珝假哭變真哭:“我是被你綁來的, 閨譽和名?節都毀了,你們?的舊怨說有就有說沒就沒, 我回去怎麽辦?”

哭著也不忘碰瓷:“我不管,你綁了我, 毀了我的閨譽和名?節,你就要對我負責任!”

這是訛上他了,李世民冷然站著,手指無?意識屈起又?放開:“你想讓我怎樣負責?我不可能娶你。”

“你想娶,我還不想嫁呢!”吳珝抹了把眼淚,“我只想繼續住在這裏,我可以付房租付地?租,薛侍衛和楊侍衛以後?的薪俸由我來出,請你把他們?也留在這裏,僅此而已。”

其實她完全可以卷鋪蓋跑路,不必求狗男人收留,可這個時代沒有銀票,她賺的錢堆了隔壁半間?屋子,她一個人根本搬不走。

再說世道險惡,對孤身一人的小姑娘並不友好,對長得美,還有錢的小姑娘更不友好。

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群街溜子只是開胃小菜。

一瞬間?轉過八百個心眼子,思?來想去,吳珝還是覺得在離宮猥.瑣發育最穩妥。

李世民徹底放開手指,哼笑:“你住這裏,我住哪裏?我只是個三?品武將,在離宮只分到這一處院落,把你送走我還想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?,好好泡泡湯泉,我還想請好友過來消遣,我還想……”

“你別?想了,我不會妨礙你的。”

聽他說這麽多,吳珝覺得有緩:“你想在這裏住一段時間?,總要有人侍奉飲食起居吧。你想請好友過來消遣,總得有人煮酒烹茶,準備宴席吧。別?跟我說還有薛兄和楊兄,他們?一個手臂有傷,一個腰上有傷,看看大門還可以,細致的活計還得細致的人來做。”

“除了細致,我還會彈琵琶,唱小曲。”說著吳珝仰起頭,露出一個人畜無?害的微笑,“留下我,你連請戲班子的錢都省了。”

李世民屈起長指,輕輕勾起小丫頭尖尖的下巴:“我不缺錢。”

原主全身都是癢癢肉,摸一下怪癢的,吳珝偏頭躲開:“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,可你早晚要娶妻生子吧,以後?花錢的地?方多著呢。留下我,你不但能省錢,還能賺錢,何樂而不為呢?”

下巴不讓摸,摸一下耳朵總行吧:“你當真不想回家,願意留下為奴為婢?”

耳朵也癢,吳珝拍開他的手:“誰要為奴為婢了?我住你的院子,付房租,種?你的地?,付地?租,提供免費服務,算還你人情?,兩不相欠,我們?是平等的合作關系。”

得,耳朵也不讓摸,李世民順手勾開她頭上的束帶,放下一瀑青絲:“我早晚要娶妻生子,到時候如何解釋你的存在?”

既然不是奴婢,那就只有一個身份……外室了。

這個吳珝早想好了:“等你娶妻,我就滾了,斷不會影響你的好姻緣。”

等她翅膀硬了自?然要獨立飛行,怎麽可能一輩子屈居人下。

聽到“滾了”兩字,李世民手一抖,綁繩落地?,如瀑青絲再次散開,本來想給她重?新?綁上的。

心境無?端煩亂起來,李世民一把扯開吳珝,轉身便走。

吳珝蹲了半天,腿都麻了,想追也追不上,只得揚聲問:“我能留下嗎?”

“想留就留吧!”幾乎暴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
吳珝:“……”占了大便宜還這麽狗。

走出內院,李世民才讓自?己煩亂的心緒平靜下來,腳步平穩地?穿過中門,來到前院,出院門。

院門外早有侍衛牽著馬等候,見他出來便迎上去,李世民翻身上馬,莫名?翻湧的情?緒到此時才恢覆如常,聽馬侍衛低聲問:“陛下,人什麽時候送走?”

要綁武士彟的嫡次女,怎麽也要先把庶長女給人送回去吧。

李世民握著馬鞭,看向院門,瞇眼:“不送了。”

馬侍衛:“……”

武士彟一共就四個女兒,一下綁兩個回來:“陛下,再綁一個回來的話……”

李世民轉頭像看傻子似的看向馬侍衛,打馬離開,帶起的勁風中飄來一句話:“不用再綁了,派人盯著。”

馬侍衛撓撓後?腦勺,也就是說,把這個留下,那個只派人看著。

等幾匹駿馬離開,薛侍衛和楊侍衛才緩過一口氣,幸虧陛下沒想起他們?來。

回到皇宮,李世民破天荒去了一趟後?宮,本想去找皇後?說事,半路經過神龍門時卻?見韋昭容候在那裏,見他走過來忙上前行禮。

“有事?”李世民微微頷首,腳步沒停。

韋昭容小跑跟著,氣喘籲籲:“臣妾特來向陛下請罪,上個月臣妾聽信謠言,擅自?動用貴妃的儀仗去了一趟慶善宮。從慶善宮回來又?跑去百福殿與淑妃理論,驚了貴妃的胎……”

聽說她是來請罪的,李世民稍微放慢了腳步,忽然問:“慶善宮的菜果好吃嗎?”

韋昭容一怔,實話實說:“回陛下的話,臣妾長這麽大,都沒吃過如此鮮美甘甜的菜果。葡萄酒也好喝,比西域進貢來的都好喝。不光臣妾喜歡,臣妾的娘家人也很喜歡,一口氣把那邊地?窖都搬空了。”

說起吃,韋昭容如數家珍:“原來臣妾娘家買慶善宮的菜果只為飽自?家口福,如今買來全都送禮了,竟是比金銀都好使?。”

李世民“嗯”了一聲:“若是吃著好,就多照顧一下小丫頭的生意。”

韋昭容:“所以慶善宮那個小丫頭……”真是外室麽?

不然陛下為何如此上心。

“她是朕的……客人。”李世民不想這麽早給小丫頭定位份。

想起在慶善宮時她說的什麽合作者,李世民在立政殿門前停住腳步,回頭問韋昭容:“你身邊可有得用的教習女官?那小丫頭在外面野慣了,什麽規矩都不懂,朕想挑個人調.教一下。”

京兆韋氏是百年大族,韋昭容身邊自?然不會缺少?得用的人,當即笑道:“難得陛下看得上臣妾身邊的人,臣妾不敢辱命,這兩日便挑了合適的送過去。”

李世民點點頭,猶豫了一下,還是提步走進了立政殿。

自?從皇後?難產,陛下拂袖而去,九殿下都快滿月了,陛下還是第?一次登門,可把立政殿上上下下高興壞了。

長孫皇後?也很高興,忙讓人抱了九殿下過來給陛下看。李世民望著繈褓中粉雕玉琢的逆子,只恨自?己上輩子瞎了眼,到最後?竟然選了身體最弱的李治為太子才,險些斷送大唐江山。

如果說他一生中有兩個汙點,一個是玄武門手足相殘,另一個便是……把江山傳給了李治。

前者是被逼的,他沒的選,後?者則是他晚年的無?奈之舉。

望著人生中唯二的汙點,哪怕知道稚子無?辜,李世民抽了抽唇角,到底沒能笑出來。

這一幕落入長孫皇後?眼中,不由悲從中來,眼圈發熱,終究還是因為她的緣故連累小兒子被陛下不喜。

長孫皇後?只是痛心,卻?不後?悔,她不是一個尋常的母親,她是大唐的皇後?,自?然要肩負起母儀天下的重?任。

除了母儀天下,皇後?還有規勸皇帝的責任,她只是在盡職盡責地?成為一代賢後?。

她沒有錯!

“算起來陛下氣疾痊愈已經好幾個月,臣妾問過太醫,都說陛下身體無?礙,可以召妃嬪侍寢了。”

長孫皇後?命人抱過九殿下,柔聲提醒:“後?宮妃嬪盼陛下如盼甘霖,陛下還是要雨露均沾的好。”

皇帝也不是尋常男子,為皇室開枝散葉是皇帝的責任。皇帝應該雨露均沾,用後?宮平衡前朝,而不是專寵某一個妃嬪,更不該專寵某些名?不正言不順的外室。

也不知是立政殿濃重?的熏香味容易引發頭疼,還是皇後?的話更讓他頭疼,從皇後?說出這句話開始,李世民的額角就開始突突突地?跳。

皇帝應該做什麽,不應該做什麽,他活了兩輩子心裏比誰jsg都清楚,不需任何人提點。

他是天子,天子雖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自?由,可跟不跟女人睡覺,跟哪個女人睡覺,自?己還是能做主的。

李世民擡手捏了捏額角,聲音變淡:“最近政務繁忙,朕沒有那個時間?,也沒有那個精力。”

不悅的意思?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,連屋中伺候的宮人都聽出來了,慕容女官怕皇後?再與陛下杠上,不停給皇後?使?眼色。

奈何皇後?好似看不見,正了顏色道:“陛下政務繁忙,不進後?宮,卻?有閑情?去慶善宮留宿,就不怕寒了後?宮嬪妃的心,影響前朝的穩定嗎?”

玄武門鮮血未幹,逆黨猶在,太上皇也才禪位沒多久,朝中各種?勢力錯綜覆雜,她不明白陛下怎麽就能耽於享樂!

“賢後?還不是一樣。”

李世民本不想說,終究壓不住還是說了出來:“賢後?先管好自?己的分內事,再來管朕吧。貴妃早產是怎麽回事,賢後?不查,至今都沒有交待,就不怕寒了京兆韋氏的心嗎?”

長孫皇後?聞言一口氣堵在胸口,上不去下不來的難受。是她不想查,不想給貴妃和韋氏一個交待嗎,還不是怕查來查去查到根子上,把陛下在慶善宮養外室的醜事給抖露出來。

長孫皇後?冷笑:“陛下當真讓臣妾查?”

李世民明白她話裏威脅的意味:“當然要查,不但要查,還要有封賞。”

封賞?長孫皇後?想岔了意思?,當場白了臉色:“韋氏已是貴妃,如何封賞?”

賞也就罷了,居然還要封,封什麽,貴妃之上除了皇後?,便是皇貴妃。

皇後?健在,且尚能主事的情?況下,不宜冊立皇貴妃,是後?宮約定俗成的規矩。

皇貴妃位同副後?,陛下這是嫌她礙事,還是盼她早死?

她與陛下少?年夫妻,雖談不上如膠似漆,倒也算舉案齊眉,如今嫡子女都生了四個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陛下何苦這樣咒她!

胸臆難平,心痛如絞,竟然“噗”地?噴出一口血來。

可把屋裏服侍的嚇壞了,慕容女官忙忙地?扶住皇後?,又?是順氣又?是餵水,嘴裏小聲抱怨:“九殿下早產加難產,皇後?還沒出月子,身體本就不好,陛下何苦跑來慪她?”

慪她?誰慪她了?他是說要封賞,說的卻?不是韋貴妃,而是韋昭容。

難道在皇後?心中,他竟昏庸至此!

皇後?健在,且能主事,他為何要晉封韋貴妃!

早知皇後?如此心重?,他就不該來打擾她,反正昭儀的位置空缺,他直接下一道聖旨不好嗎?

可能是為了掩蓋產褥氣,立政殿的熏香燃到了極致,煙霧繚繞中李世民眼前又?是一片模糊,再不走氣疾又?要被勾出來了。

強壓下怒氣,盡量聲音平靜地?說:“皇後?身體不適,便好生養著吧。”

說完大步往外走,才走出殿門,便從袖中摸出一條暗紅色的綁繩放在鼻畔輕嗅。綁繩上發香未散,居然輕易撫平了他內心的煩躁,連難纏的頭疼都減輕了。

等走到兩儀殿,已然恢覆如常,李世民停下腳步吩咐馬侍衛:“長安城如此多小混混,讓京兆尹盡快肅清,下次朕出去不想再看見有人當街調戲民女和……漂亮的小郎君。”

馬侍衛:“……”

可憐京兆尹閉門家中坐活兒從天上來,又?是好長時間?睡不著覺,聯合十六衛軍把長安城及附近的閑幫和紈絝挖地?三?尺抓了個遍,連遠處山上那窩幾年剿不掉的土匪都給端了。

於是長安百姓欣喜地?發現,最近京城內外的治安簡直不要太好,再沒聽說誰家丟過孩子,也沒再碰上閑幫收取保護費。別?說當街調戲女郎了,有年輕漂亮的女郎上街,膽子小的男人都避著走,生怕惹官司上身。

就在京兆尹忙著刷政績的時候,吳珝發現自?己綁頭發的紅繩少?了一條。

哭唧唧,那可是她為了增加發量湊身高用靈液浸泡過的綁繩,無?端丟了一條還得重?新?編重?新?浸泡啊啊啊!

其實這種?綁頭發的紅繩很普通,街上店鋪有賣,可那種?紅繩不結實,泡到靈液裏很快就溶解了。只有用靈液種?出的麻抽出最柔軟的細絲搓成線,再用靈液種?出的植物搗碎染色,才能制成被靈液浸泡而不會溶解的頭繩。

這種?頭繩長期綁在頭發上,才能發揮吳珝想要的增發養發功能。

正因為工序覆雜,操作繁瑣,吳珝對頭繩的要求又?高,手還笨,搗鼓了這麽久只堪堪做出兩條來,如今卻?丟了一條。

眼看到了夏天,她這麽長的頭發兩根長綁繩恐怕都不夠用。想到自?己要做畫師,還要種?麻抽絲染色搓繩,還要每天給自?己梳頭,吳珝仰頭望天,是時候找幾個幫手了。

吳珝並不是守財奴,很大方地?拿了錢出來交給薛侍衛和楊侍衛,想讓他們?幫忙從牙行買兩個丫鬟過來伺候她的日常起居,誰知兩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。

理由幾乎無?法反駁,此處是離宮,宮裏當差的全歸內侍省掖庭局分派,不是誰想買個丫鬟進來就行的,觸犯宮規的罪責他們?擔當不起。

吳珝無?奈只得作罷,自?己動手豐衣足食。

翌日韋家的管事又?來買菜,同時領著一個患有啞疾的中年婦人來見吳珝,說是昭容娘娘賞賜給她的女官,已經在內侍省掖庭局過了明路,特意吩咐將人帶過來。

想什麽來什麽吳珝自?然高興,可這其中的邏輯有些盤不通。既然是韋昭容賞給她的女官,已經在皇宮過了明路,為什麽不是由掖庭局的人送來,而是交了娘家?

問管事,管事也說不清,吳珝只得稀裏糊塗將人收下。那女官不能言語,卻?能聽懂她說話,人勤快,幹活也利索。

本來吳珝想讓她安頓兩日再學種?麻搓線,誰知人閑不住,一上崗就開始找活幹,把三?進的院子收拾得妥妥貼貼,又?啊啊啊地?問吳珝要任務。

宮裏的就是宮裏的,她就沒見過這麽愛幹活的人,無?奈只得將搓繩課往前提。

別?看女官口不能言,卻?是極心靈手巧的,如此繁覆的工藝一教就會,一點就通,還懂得舉一反三?,吳珝覺得韋昭容這人能處。

不過等午飯端上桌,女官卻?板起臉來手把手教吳珝在宮裏吃飯的規矩,細致到怎樣跪坐,怎樣夾菜,怎樣吃菜,怎樣倒酒怎樣飲酒……

晚飯時亦然,連沐浴就寢都不放過,吳珝:“……”人能還回去嗎?

宮裏貴人的賞賜還回去是不可能的,吳珝便試著與女官和諧相處,然後?發現只要她抽點時間?跟隨女官擺擺樣子,女官對她還是極好的。

最最難得的是她居然不害怕小白,把小白也順帶伺候得舒舒服服,後?院有個得力的人料理瑣事,吳珝省心又?省力,連帶著對學習宮廷禮儀都沒那麽排斥了。

不過自?打後?院來了女官,吳珝想再偷溜出去便有些困難,尤其這女官十分看重?規矩和禮儀,對女孩子翻墻這種?事多半不會讚成。

反正下個月初十才能見到千金公主,吳珝這段時間?並不著急出去,而是窩在後?院用靈液配藥。

她之前答應過薛侍衛和楊侍衛,等調理好小白的身體,就幫他們?治療舊傷,如今也該兌現了。

白玉小葫蘆吸收月光凝聚出的靈液,按照她最初的設定,只能用來培育靈植,對普通植物同樣有效。

後?來她用靈液救了小白的命,並沒發現靈液作用在動物身上有什麽副作用,只不過動物對靈液的吸收遠不如植物快。

摸著石頭過河,吳珝在給薛侍衛和楊侍衛配藥的時候相應加大了靈液的用量。

用藥的前三?天沒什麽效果,吳珝有點著急,薛侍衛安慰她:“咱們?身上的傷是陳年舊傷,當年秦……秦將軍請府醫和太醫都看過,都說治不好,你要是三?天能給治好了才怪!”

楊侍衛也說:“小白是老虎,身強體壯,又?是才受的傷,咱們?可不敢跟它比。”

盡管著急,吳珝也沒有再加大藥量,畢竟她救小白的時候是死馬當活馬醫,薛兄和楊兄除了有些舊傷人沒毛病,別?回頭再讓她給治壞了。

奇跡出現在七天之後?,楊侍衛忽然跑過來找吳珝,見面就跪了,把吳珝嚇了一跳,忙要扶他起來。

楊侍衛不肯,紅著眼圈非讓吳珝掐他那條垂著的胳膊,又?把許女官嚇了一跳,幾步過來將吳珝擋在身後?,跟楊侍衛比比劃劃,意思?是男女授受不親。

楊侍衛只好自?己掐了自?己一下,疼得直抽氣,再jsg開口聲音都有點哽咽:“武小娘,它知道疼了!我能感覺到自?己有兩條手臂了!”

當年在戰場上,他被六七個人圍攻,這條胳膊幾乎被砍斷也沒認慫,因為秦王的玄甲軍除非死不能退。

也正是在那一天,他永遠失去了對斷臂的感覺,之所以這條手臂能留下,不至於讓他看起來特別?奇怪,還是因為戰後?秦王派人給他全力醫治過。

他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,即便斷臂仍在,自?己也永遠失去了它,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感受到它的存在。

話音未落,薛侍衛一陣風似的卷過來,因為腰上有傷,平時薛侍衛跑起來像個鴨子,看著很滑稽。

今天卻?大不一樣了。

薛侍衛本想沖到吳珝身邊,結果被許女官伸手攔住,他尷尬地?看了一眼還跪在地?上的楊侍衛,說了一句我說怎麽找不到你,也彎膝跪在了吳珝面前,跪下還嫌不夠,又?重?重?給吳珝磕了三?個響頭。

“昨夜、昨夜我睡了一宿好覺,沒有腰疼,居然沒有腰疼!”在戰場上傷到腰之後?,只要不走動腰就會疼,白天還好可以到處溜達,晚上才是最難熬的。

每晚躺在榻上,哪怕特別?累特別?困,也會被腰疼弄醒好幾回,要是不站起來走一走,根本無?法入睡。

漫漫長夜,薛侍衛都不知道自?己是怎麽熬過來的,誰知才喝了七天藥,他居然能睡一個整覺了!

哪怕腰傷治不好,永遠這麽佝僂著走路,跑起來像只鴨子被人嘲笑,他也知足了。

昨夜睡得太沈,這麽多年頭一回起晚,起來後?找不到楊兄,便先過來感謝恩人了,不成想楊兄也在此處。

吳珝在許女官背後?長長吐出一口氣,看來沒有白忙活,有起色便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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